“哇啊啊啊啊!”
听到他豪气的宣言,那个只剩三枚筹码的男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剩余的二人脸上的表情也不比摔倒的那个人好看多少。
“你在开什么玩笑!全部?你要押上全部?”
摇骰子的男人动摇了,他已经顾不上脸面难看地怒吼起来。
“当然。我要押上的就是全部。没学过这个词的意思吗?全部就是所有、一切的意思哦。”
面对男人不堪的怒吼,宇文东切没有一丝动摇。
从神态上来看,他对于这种状况不是丝毫不放在眼里,而是已经习惯了、适应了,所以才能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
“嘛,算了。本来掷骰子这种玩法是要双方押上同等价值的赌注才行的,本大爷今天心情好不想第一局就撤掉,坏了手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气急败坏的男人再次逼问道,之前的笑意已经飞到九重天之外。
“所以我想啊,就这样开局吧。”
“就这样?是…..”
“就是保持现在这盘的赌注不要变动。我们双方都赌上这桌上【所有的东西】吧。”
“…..”
掷骰子的男人沉默了,他偷偷把视线移向他一旁的同伙。
经过一段目光交流,男人终于做出了决定。
“好吧,就按你说的赌一局吧。”
所有的筹码都被移到了一旁。掷骰子的男人把骰子装进暗红色的骰盅里,然后把装着骰子的骰盅向所有人展示了一圈。然后扣在桌上猛烈地摇晃起来。
男人不愧为掷骰子的高手,骰盅在他的手中高速地移动着,速度之快以至于只能看到同时有数个骰盅的残影同时出现在桌面上。他一边激烈地晃动这骰盅,一边在桌上划出一条条无规则的曲线。而且在进行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看过手中的骰盅,他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敌人——宇文东切。
仔细一看,他摇骰盅的轨迹并非毫无规律。它存在着某种趋势——那就是他几次曾刻意将骰盅接近宇文东切的手。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摇了许久,他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等到骰子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完全消失时,他猛地抬起头说道。
“来!押大押小。”
“小….小!”一直输钱的男人率先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你呢?”掷骰子的男人瞪着宇文东切,充满恶意的发问。
“你先选吧。”
宇文东切淡定地说。
“切…”
掷骰子的男人又望了望他的同伙,然后看了看手中骰盅,做出了选择。
“我押小。”
“我也押小。”
当然,他的同伙也随声附和道。
“那就没办法了,我好像已经没有选择了呢。”
宇文东切笑着说,
“我押大。”
选完之后,宇文东切开始催促掷骰子的男人。
“快开吧。”
“磨磨蹭蹭地,你难道想做什么手脚吗?”
他笑着调侃道掷骰子的男人。
“切,怎么会呢。我们都是守规矩的。不可能会乱来的。”
男人敷衍地回应了他的调侃,揭开了骰盅:
4
5
6
是大。
“啊啊啊啊啊啊!”
一直输的男人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看来是我赢了呢。”
宇文东切笑了,但不是之前那种伪装出来如同褶皱的扑克脸一般的笑,而是真正的笑——嗜虐、癫狂、得知自己已经将胜利收入囊中的、狂妄的笑。
“喂!你….傻笑什么呢!”
掷骰子的男人不禁因他的笑声感到不寒而栗,连以往咄咄逼人的语调都变得有些颤抖。
“哈?笑什么?抱歉,抱歉。因为我实在是太愉悦了,所以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了。我笑起来的样子有那么可怕吗?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
他用一只手掩着着自己的脸,嘴角仍旧上扬着,毫无诚意地向男人道歉。
“所以说你到底在笑些什么!”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但是这次他的双腿却是在颤抖着。
“你说笑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当然是‘我赢了’这件事情了!”
“你…你口胡什么!不就赢了一个筹码吗?我的筹码还有很多很多,你要赢我还差得远呢!”
男人已经完全被宇文东切的气势压倒,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不,我已经赢了。筹码?谁更你说我们赌的是筹码的?”
“可….你当时说的,意思不是…..”
男人的话语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装在他的头颅里的神经一定也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我当时说的可是【全部】,这桌上的【全
部】 。”
宇文东切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你说全部…可桌上除了筹码还有什么….难道说你!”
宇文东切一把抓起摆在桌上骰盅和骰子,夺入自己手中。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筹码以外,这些东西也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喂!你小子!”
掷骰子的男人慌了,这回他是真的慌了。就连他身旁的同伙,脸色也瞬间变为了青白色。
“你…..你….你这是明抢啊!”
男人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宇文东切的鼻梁大骂。
“抢?喂喂….请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们可是约定好的不是吗?答应了赌【全部】的可是你自己啊!”
宇文东切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自备的普通骰子。
“还是说….你想不守信用呢?”
“啪咔”他手中的骰子被他用蛮力捏碎,再次把手送开的时候只见一把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指尖滑落。
“咿——!”
男人发出奇怪的尖叫声,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诶?别怕嘛。让我们继续赌吧。这次我就押上这个。”
宇文东切把抢来的骰盅和骰子扣在桌上。
“来,轮到你们下注了。”
“可….可恶。”
男人一脸不甘地从自己的筹码堆里拿出一个甩在桌上。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押一个也能叫赌博吗?给我押上50个!”
“哈?为什么!不是要押价值相等的东西吗!”
男人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地步。
“嗯….也是呢,那就给我押100个。”
“喂!等等,没听到我说的吗!”
“哦?”
宇文东切装出疑惑的样子。
“你是觉得这个不值100个筹码吗?好,那我就不赌了。”
宇文东切拿起骰盅与骰子,准备就这么走出赌场。
“喂!等等!”
男人声嘶力竭地在后面叫喊。
“我赌!我赌!”
男人开始自暴自弃,掏出一大堆筹码堆在赌桌上。
“对,这才叫赌博嘛。”
宇文东切又笑了,他走回赌桌前。
“那个….我没有那么多筹码,请问我该怎么办?”
一直输的男人弱弱地问了一句。
宇文东切走近他,用手揪住他的头发,以杀人般的眼神瞪着他的双眼。
“穷光蛋还想出现在我的赌桌上?还不快滚!”
一直输的男人被吓破了胆,慌乱中摸了几个筹码就逃跑了。
“那么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呢。”
男人的同伙也早就乘乱溜走了。现在这场赌局变成了他和宇文东切的一对一。
“让我们继续吧。”
宇文东切又露出嗜虐的笑。
他随意地摇了几下骰盅,然后十分大力地砸在桌子上。以至于桌子上都留下了一点痕迹。
“啊啊啊啊啊!”
男人窝囊地尖叫道。
“来,押注吧!”
骰盅经受了巨大的冲击但似乎仍然毫发无损,男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男人盯着骰盅看了很久,然后说出了他的押注。
“我押大….”
“哦?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宇文东切向自己盖住骰盅的右手里注入了力量,他紧紧地捏住骰盅,暗红色的骰盅仿佛发出了阵阵悲鸣。
“能再说一次吗?你押什么?”
“我…..”
男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马上理解了他的意图,连忙改口。
“我…我…我押小。”
“哎呀,那我也没得选了,我就押大吧。”
他揭开了骰盅:
4
3
6
是大。
男人送了一口气。
男人垂头丧气地把一大堆筹码都推到宇文东切的面前。
“那个….大哥,你都赢了这么多了,能把那个还给我吗?”
“还?这怎么可以。这里是赌场,有想要的东西不是只能靠赌吗?”
宇文东切的表情越来越愉悦。
“想要拿回去就继续赌吧。”
“赌….赌!”
男人自暴自弃地附和道。
“那么这次我押一个筹码,你还是一样要押100个哦。”
“这…怎么能这样!”
“你不想赌吗?那我就走了。”
“别!我赌,我赌…..”
男人数了一下自己的筹码,无奈的对他说。
“大哥,我没有那么多了!”
他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不够?那就去借啊。赌场有钱人这么多,只要肯借的话五十一百个筹码完全不是问题吧?”
他背过身去,
“我说你啊,该不会不是诚心想和我赌吧?”
“等等!别走!我借,我现在就去借。”
男人立马跑走,向各个桌磕头下跪,最后凑齐了100个筹码。
“大哥….借到了….赌吧。”
男人气喘吁吁得回到赌桌旁,带着他的100个筹码。
“那就开始吧。”
宇文东切又随意地摇了几次,然后一只手按在上面。
“来吧,押注吧。”
“诶,我?”
“对,押注吧。”
宇文东切又一次加强了捏这骰盅的力度。
男人看到了他的动作。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诶…我….我……我……..”
男人脸色变得苍白,他一边重复着莫名其妙的词语,一边全身颤抖。然后他倒下了,一头栽进了那堆筹码中。
“切,昏过去了吗?”
宇文东切不屑地说。
“那没有办法,只有我先押了。”
宇文东切看着赌桌上的骰盅自言自语着。
“我押小。”
他自说自话地打开了骰盅:
3
2
4
是小。
“是我赢了。”
说完,他拿走了男人所有的筹码,然后把骰盅留在桌上,离开了赌场。
“话说伽利柯君,你怎么不去玩一把呢?”
带着比进去的时候还要大一圈的钱袋的宇文东切,一脸愉悦地向我搭话。
“你装逼装了那么久,我看都看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去玩一局了。”
我逞强地回答道。
其实是因为看了你的赌博,导致我对赌博产生了面积趋近于无限的心理阴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碰那个东西了。这种辅助装逼的大实话实在是说不出来啊。
“喂,宇文,后面那两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连败3次啊?”
对,我搞不明白。虽然说我看出了掷骰子的人出千了,以及他有一个串通一气的同伙,但是那匪夷所思的展开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哼哼,其实十分简单。首先那个人出千了。”
“不好意思,这个我知道。”
“而且他还有一个同伙。”
“我也知道了。”
“而且那个掷骰子的男人,他的【源】就是那个骰盅。”
“什么!”
“仔细想想,赌场里其他桌上配备的骰盅都是纯黑的,而他手上的却是暗红色的,这一点就十分可疑。”
“好像的确是这样。”
“而且他每次押注之前都会盯着骰盅看一会,恐怕他的【能力】就是能够看穿骰盅之类的。”
真是个微妙的【能力】啊…
“所以我就利用了这一点,利用第一局把他的源赢到手。”
“因为第一局的时候我故意用数量很多的筹码去赌对面很少的筹码,目的就是为了让对面警戒起来。而出于谨慎与对利益的权衡,他最终选择了送我那一个筹码。为的是试探我到底有什么花招。可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赌约更本就不是筹码。”
“然后作为【源】的骰盅到手之后,我只要利用【源】威胁他,他就无论如何都必须输给我了。他自己最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发现自己借钱和赌都是没用的行为才昏倒的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局他在押注之前昏过去了,你应该没办法利用他的能力知道骰子的情况才对啊,可是为什么…..”
宇文东切突然大笑起来。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
“那当然是因为,本大爷可是被胜利的女神眷顾着的啊!”
……
看了他的赌博,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战胜了他的我自己真是好厉害啊!’这种自恋的想法。
真是讨厌啊,我难道要变成自恋狂了吗?
这一定是和那个笨蛋一起呆太久了,被传染了。
我看向那个在大路上狂笑的疯子,冷静地让他闭上嘴,直到回到房间为止,不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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